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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to the Garde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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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合花在荆棘里

警告:含剧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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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林又在折腾那台咖啡机。

 

罗曼窝在办公椅里,拨弄水笔的尾部。上头挂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,以表明其宗教机构派发品的身份。每次罗曼把笔放下,十字架总会硌在笔底。

梅林还在折腾咖啡机。科技产品有求必应又手无缚鸡之力,让他万分开心,阿瓦隆一定没有这么逆来顺受的东西。梅林痴迷地按着按键:五毫升特浓,五毫升巧克力酱,五毫升牛奶,打泡,再来五毫升卡布奇诺……很快,报错声像针一样刺进罗曼心里。罗曼蓦地站起身。

水笔落到桌上,哒地轻响。十字架又硌住了。

笔奇怪地立着。

罗玛尼•阿基曼这个男人不比当年了。从前一个眼神解决的问题,放在今天需要花一百二十倍力气。偏偏梅林还是最不配合的那一型,嘴角挂着一圈奶泡,无辜地眨眼睛。

老天,他真的把这杯东西喝下去了,罗曼心虚地想,这包巧克力酱过期很久了……你们该死的威尔士味觉。他会找我算账吗?

“不要玩机器。”罗曼说。

“它没有感觉,我也不会把它弄坏。就算坏了也没什么。”梅林伸出舌头舔着唇周,“修理部门很闲。”

没必要和他兜圈子,罗玛尼阿基曼,解决他!罗曼勇敢地想,是时候给梅林最后一击,口气尽可能残忍,“你根本不适应现代社会。”

“如您所言,再来一杯。”梅林把杯子塞到罗曼手里,“双倍浓缩,加三小份巧克力酱,有棉花糖的话也要。罗玛尼,你能做好的。授予你谋士的称号。”

咖啡机终于投入正常工作。梅林让它一下衰老了十岁,磨起豆子轰然作响。罗曼站在一旁,郁闷地劝慰自己:你不是机械白痴,你是罗玛尼阿基曼,高科技从业者,他则是你爸旧书里生锈的亡灵。

但事实上,任何一部以色列典籍都没留下过梅林的名字。你才是古老的齑粉时间的残渣,被时代抛弃的齿轮,罗玛尼阿基曼——他又过来了,说点什么。

“……不要亲我。”

伟大的梅林与他共享了加料咖啡。

 

爱情和性生活关联不到一起,七零八落地镶在碎片时间里,打着“凑合”旗号,却占用他大部分情感模块。

人是血肉也是机器,一旦这些模块投入运作,就无法做其他事。好比罗曼,正想着梅林那个吻和他昨晚的慰问。

以做人的时长而言,罗曼的确处在这个年纪。尽管失去身份,他仍保留着近三千年的智慧,足以弥补情感缺陷。他意识到,梅林的吻真的是一个吻,不具有任何含义,梅林所给予的性也同样单纯,只是体液传输。就像威尔士人的浪漫仅是与生俱来的戏法,不关乎其他。

不知怎么,他感到胆寒,蜷缩在椅子里。

有人在他身后打响指,暖气和顶灯应声亮起。

梅林站在房间中央查看罗曼的书柜。书本依次浮空,妖精一样张开自己,为他展示封面封底,梅林靠在桌边,懒洋洋地看着。

“这本写得怎么样?”梅林拿过一本《梅林传》,“你有没有鉴赏过自己的传记?”

他们聪明地回避了罗曼的旧名字。

一个获得新生的脱离桎梏的“人”,人们不应当以任何形式透露他的神赐之名。这回避正是梅林的温柔所在,与他发起的身体接触一样,刻意,却难以招架。

罗曼脱下外套,挂到衣架上。

“你比较有趣,形象很不统一。薇薇安还找你麻烦吗?”

“爱可以洗清一切罪名,对吧?”

梅林走过来,狡猾地抽走罗曼的发绳。

长发散落,盖住医生背上红紫的吻痕。

或许我从前也喜欢打太极。用问题回答另一个问题,是智慧让我们变成狐狸。现在的我就不行,没法对着太好的人说出谎话。

罗曼诚恳地想,自己一定是领会了人性。

“既然不爱就不要捉弄她们了。”罗曼掀开被子,把暖气开大,“做些符合年纪的事!”

梅林坐在他的椅子上,紫色的眼睛像两颗迷魂的玻璃珠。“罗玛尼,逃进梦里你也会见到我的。”

一宿没怎么睡的罗曼回答得相当惨淡:“我现在是个人类,很虚弱,需要睡眠。晚安。”

 

梅林确实没有放过他。罗曼站在神殿里,发觉鞋子不见了。

赤裸的脚上戴着十个戒环,行走时碰撞地面,发出声响。连续的哒哒声串成一条锁链,拷住他。

事情在这个年代变得不一样。他不能再用罗曼的名字,被迫回到所罗门身上。他成为天赐的代行者,从泥泞中寻得黄金,铸造神话。破败蛮荒上满是他的传说,泥板满载颂歌,铺成通往天际的路。这些神话是他一生最拿得出手的财富,年迈时体面地死去,以一个快乐人身份葬进地底。说得传奇,他却不真的拥有那些。光辉外衣下他是奉行圣言的白板,坐落在骸骨之上。依照那位的说法,他应是一个谜,在他之前没有像他的,之后也不会再有。

好吧,我不是人类,不虚弱,不需要睡眠。梅林,你要说的我都明白。

他随即死了,灵魂坐在陵墓顶上,望见那位远方来客。

梅林站在沙漠里,兜帽落下的阴影使他像个刺客。沙仑的玫瑰花从他脚边钻出,蔓延成一整片。梅林是沙漠中唯一的绿洲。

十一年来,每当罗曼走进梦境,都越发明白:过去的辉煌那样遥远。他心中,自己懦弱无力,是一头轻飘飘的鸵鸟,霸占着耶路撒冷最高的塔。可当他看见梅林的眼睛,出生死亡、成长衰老、快乐痛苦,一切都失去了秩序。过去与现在交缠在命运之上,梅林的眼睛像一双回应期许的符文宝石,折磨着所有良知,拷问罗曼的一切。

你不拥有情感,你的心是精巧的仿造品,快乐痛苦感动失落,都是人类投下的阴影。所罗门,不要离人类太近,他们会耗尽你的魂灵。

贤者轻柔地走近罗曼。沙粒飞入他们飞扬的长发,撞击着砰然作响的心。

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,他们都不应见面。但这是梦,像阿瓦隆一样隔绝于尘世。只要在梦中,梅林就是万能的。

万能,他们不约而同想到神明。梅林望向罗曼的眼神转为温和的俯视,拂去他头发上的尘土。

“祂让你管理人,令你走世人必走的路,却没有为你定义什么是人。”

像一道启示,拂去了迷雾。沙漠下陷,像极了瓶罐里的糖粉。湛蓝的水从凹陷处涌出,紧接着,土壤和植被也奇异地落下,生生在罗曼眼前搭出一座新岛。

“我们做着他人难以想象的伟大事业,却说不清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惊讶。你当可在梦里品尝他们,苦涩的是失落,辛辣的是嫉妒。人是一百种香料的集合体。”

梅林拍拍手,一名绝世美女从湖中走来,牵着所罗门王最美的妃子,把她的手交到罗曼手心。

梅林将她推入罗曼怀里。

“吻她的时候你是否想到过生死?短暂狂喜之后是无止境的警惕。拥有一切的人总是害怕死亡,你不如此,是因不懂得恐惧。”

“尽享亨通的一生滋味如何?律例,诫命,典章,法度,它们也没有教你怎么去爱别人。”

梅林微笑着,注视罗曼的嘴唇碰上那个女人。她也是一朵沙仑玫瑰,触碰瞬间化为漫天花雨。她也是梅林的恶作剧之一。

罗曼吻了她,心跳加速。发红的脸让梅林轻笑出声。

“罗玛尼,你是对的,成为人才能从卑微里参透无上智慧。这些属于人的智慧,其巅峰正是情感,而情感的终点是爱。”

“爱是勇气的根源,是影子里的污泥。你敢相信吗?它使女人成为王者,骑士成为叛徒,忠诚之人化为白骨。罗玛尼,爱是我唯一不能顿悟的东西。”

梅林走到沉默的医生身前,长发泛着虹彩般的异光,眼睛穿透千万公里捕捉到他。

电闪雷鸣,狂风击散了圣殿。沙尘雨一样落下,笼罩着他们。梅林掀开斗篷把罗曼拉进去,吻了他的嘴唇。

“这种奇异能源诅咒了不列颠所有子民,令世代王者覆灭。可是罗玛尼,你和我谁都不拥有它,这样的我们拥抱在一起会得到什么?”

 

曾几何时整个世界都盼望神赋予所罗门智慧,却忘了他胸膛里还有一处空缺。那个残缺的苍白的婴孩是他心口的死胎,使他麻木着面对亲吻拥抱,仪式性地雀跃。可那不是爱,七十年生命不曾给予他爱。

过去的事不会改变,梅林说。

所罗门与罗玛尼·阿基曼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懂得爱。我祝愿那个人是你,罗玛尼。

 

以上均是梦境。诚然,胡言乱语,罗曼醒来时脸上却挂着泪水。

醒来时灯恰巧亮起。罗曼没有力量,自然是梅林的手笔。不列颠大贤者坐在迦勒底医生的床头,读着一本《梅林传》。

“你爱我吗?”罗曼瓮声瓮气地问。梅林跟他上床,尽情操他,表现得无所不能,甚至要教他一些自己都不会的东西,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。

“我大概爱所有人。”梅林给了他一个早安吻,“早上好,罗玛尼。”

“少来这套!”罗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,恼火地起床穿衣服,却被梅林一把拽住。

“别生气,你尝起来有点辣了。”

梅林舔着他的颈侧,用眼神提醒他:嫉妒是毒药,罗玛尼,你现在很糟糕。

罗曼知道自己正在嫉妒,可这份情感演练次数为0,他无法化解,干脆归为无稽之谈。

罗曼把拉链一下拉到顶,嘟哝道:“我?我能嫉妒谁?”

“嫉妒你以外所有人,”梅林悠闲地坐在椅子里,张开双臂,“罗玛尼,过来。”

“没空,我要上班了。”

“罗玛尼,阿基曼,罗——曼,人人都知道梦魔是什么,我们不能控制自己找乐子的冲动。正因如此我才热爱人类身上不可言传的部分,爱他们的神秘和莫测。你可以看作我爱着所有人,也可以说我谁都不爱,从这个角度来说,我也爱你。”

说这话时梅林干脆堵在寝室门口,挡住罗曼的去路。

“但罗玛尼,身为神的代理人,你是人类之外的有趣,放到现在,则是作为人的有趣。我们威尔士人不谈爱,你很有趣,我很喜欢你。”

罗曼听到最后,总算表现出一点动容来。

“是吗?有多有趣?”

 

梅林撩开罗曼那头散乱的长发,为他扎好,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朵沙仑玫瑰,别在医生制服的胸口。

“一千台咖啡机。罗玛尼,世上最有趣的东西总藏在荆棘里,山谷的百合花、黄金、你。”






起源于这个念头:如果终战之前见面的话。


标题及百合花在荆棘内的意象出自圣经,雅歌二章

2:1         我是沙仑的玫瑰花,是谷中的百合花。
2:2         我的佳偶在女子中,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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